2003年SARS疫情,有近30%的毕业生工作受到影响,但当时大学毕业生只有212万,今年却近850万,如果按50%毕业生找工作计算,受影响的毕业生比2003年将多出百万以上 自2019年12月以来,新冠疫情从武汉开始蔓延全国,对国民经济运行造成巨大冲击,就业更是首当其冲。 【财新周刊】特别报道疫情下的消费业:三个月保命期 线日:“清零”重压下,武汉社区的曲折战事 自2019年12月以来,新冠疫情从武汉开始蔓延全国,对国民经济运行造成巨大冲击,就业更是首当其冲。就业是民生之本,如何科学地看待此次疫情的就业影响并寻求有针对性的解决对策,是当前面临的一个重大课题。 我们认为,此次疫情所造成的就业影响与2003年SARS疫情会有很大不同,力度更大、范围更广、时滞更长,值得高度警惕,应对政策上也应有所不同。 2003年中国的GDP总量尚不足14万亿元,现在已近百万亿元,同样一个百分点的GDP下滑,损失的GDP绝对量相差数倍,就业岗位流失量也相距甚远。其次,产业结构迥异。此次疫情冲击最大的就是以交通、旅游、住宿、餐饮、娱乐等为代表的服务业。2003年,服务业的GDP占比只有42.04%,今天已达54%,上升了整整10个百分点。 新冠病毒的毒性不如SARS,但传染性更强,为了围堵它,全国各地严阵以待,推迟复工,不仅服务业,工业部门也遭遇重创,除少数行业外,几乎覆盖国民经济各个行业。相对而言,2003年SARS的影响范围则要小得多,地域上主要集中于广东、北京等地,产业上主要集中于第三产业。 2003年SARS疫情下的失业主要是需求驱动,特别是服务业需求断崖下滑;此次疫情除需求驱动外,还有供给驱动,特别是对工业部门来说,需求其实并没有减少,但员工不能复工,所以失业的表现形式更复杂,有一部分毋宁叫失业不如叫待业。 此次疫情叠加了国内外其他因素的冲击,使中小微企业陷入严峻的困境,并直接威胁国民经济的就业海绵功能。2003年SARS疫情爆发正值中国加入世贸组织,全球化红利井喷,要素价格也处于洼地,企业生存环境好,所以疫情一结束就迎来了经济的报复式反弹。但此次正值中美贸易摩擦胶着期,国际环境扑朔迷离,国内要素价格又刚刚经历一次暴涨,中小微企业步履维艰。它们吸纳了国民经济80%以上的就业,现在又叠加新冠疫情的冲击,销售断崖、停工停产、工资还要照发、库存难以消化、现金流告急,生存状况可谓十万火急。一旦中小微企业大面积倒闭,失业风险将迅速放大。 相比于2003年SARS疫情中政府的果敢处置,此次地方政府在疫情初期的瞒报行为和处置不当,在一定程度上造成公信力受损。可以预测,即便未来某个时期政府宣布疫情警报解除,很多人可能还是将信将疑而不敢上班,等待型失业会更多。这在经济学上叫失业回滞现象,失业的记忆功能更强。 2003年《劳动合同法》尚未出台,中国劳动管制还比较松懈,面临SARS冲击时很多企业直接裁员了事,失业以显性的形式释放出来。今天随着劳动管制政策的强化,在政府的强力干预下,除非破产,企业很难大量裁员,压力更多地转嫁给雇主,折中的处理办法就是隐蔽性失业,即不裁员但减工时。 工时减少了,利润减少,工资也要跟着降低。其他一些人工开支也要下降,比如福利、劳保、培训等支出,就业质量不如以前。 现在陷入了复工-防疫的两难境地,劳动关系会随之遇到新的挑战:如果不复工,工资照发,这个成本该谁来承担?如果复工,一旦员工感染病毒,这个责任谁来担?算不算工伤?这些问题现在都没有答案。 此次疫情很可能与毕业生找工作时间相重合,毕业季虽在7月,但找工作的黄金时间却是4-5月,此时疫情很可能还没结束。2003年SARS疫情也曾遇到类似情况,有近30%的毕业生工作受到影响,但当时大学毕业生只有212万,今年却近850万,如果按50%毕业生找工作计算,今年受影响的毕业生比2003年将多出百万以上。 2003年中国人均国民收入只有1100美元,对很多劳动年龄人口来说,就业仍是谋生的一个重要的手段。今天人均国民收入已近万美元,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和财富的不断积累,在上班和不上班之间人们的选择余地更大。此次疫情迫使很多劳动者“宅”在家里,疫情过后一些人适应于这种状态可能就干脆不再上班,滋生更多的“屋里蹲”。从国内外经验看,每一次经济冲击后都会一部分劳动力退出劳动力市场,年轻人和女性尤甚,典型的就是全职妈妈。这会加剧劳动力供给的短缺。 2003年互联网还处于起步阶段,就业仍以传统的工厂制模式为主,如今互联网、大数据、人工智能等技术已迅速渗透到社会各个领域,并对就业组织形式产生了深远影响,远距离办公、非现场作业已成为可能。此次疫情充分展示了这种灵活的就业组织形式的优势。如果说过去新就业形态主要集中于网络主播、网红经济、滴滴专车、代购、外卖等消费领域的话,那么此次疫情很可能会加速它向生产领域延伸。 它们是国民经济的就业海绵,一旦熄火,后果不堪设想。有报道称,即便是某些大型明星企业,其流动资金也只够支撑三个月,更何况小企业。融资便利要向中小微企业集中;减税改革也要突出对中小微的倾斜性,可以进一步放宽免税条件,比如营业额起征点。 2019年我们对沿海800家企业的调研显示,中小微企业现在最大的经营压力就是要素成本,其中土地成本尤甚。现在疫情当头,扩张性货币政策不能再搞大水漫灌,否则过剩的流动性很可能会漫溢到房地产领域,哄抬新一轮的房价。 劳动管制政策的本意是平衡劳资双方的关系,并不是一味地迁就劳动者的利益。“覆巢之下,岂有完卵?”企业关门了,员工也无业可就。停工停产期间工资照发,是考虑劳动者的基本保障,本无可厚非,但也要考虑雇主的承受能力。为兼顾两者之间的关系,可以暂缓提高最低工资标准,或降低社保缴纳标准,甚至暂停提取住房公积金,以此来对冲企业成本。据测算,仅最后一条就能使用工成本降低10%以上。 平衡劳资关系有两种机制:一是以劳动管制政策为代表的制度力量;二是劳资双方的谈判,这是自治力量。后者更能考虑双方的实际情况,因人而异、因企而异,实效性更强。就以工资为例,如果企业确有困难,只要员工接受,可以在停工期暂不发工资,政府不必强求。只要工作岗位保留下来,疫情一结束,就能迅速复工。 有些问题市场机制难以有效解决,可以利用政府干预来加以矫正。比如对那些不关张、不辞退员工的企业,按人头返还社保,就能有效遏制企业的裁员冲动。2019年面对中美贸易摩擦的冲击,为防止出现大面积失业,一些沿海地区试行了这一政策,效果不错。 企业复工的前提条件是疫情防护到位,比如体温测量、工位隔离、消毒与卫生条件等。对此,政府既要提出强制要求,也要进行指导,经费上也可以适当补助。 现在很多企业搞网上办公,不少学校搞网络教学,遇到很多技术上的问题,人们不会用,磕磕碰碰,甚至闹出不少笑话,政府应组织力量加强这方面的引导和培训。 疫情期间大量劳动力待业在家无所事事,我们要通过多种形式把他们组织起来,比如线上学习,不要浑浑噩噩、虚度光阴。很多企业平时搞培训又怕影响生产经营。现在就是最好的培训时间,为什么不利用起来呢? 如果疫情持续蔓延,不排除出现大面积失业的可能性,为保持社会稳定,我们要为失业者提供一张安全网。当然,今年财政压力肯定很大,如何完善这张安全网还有待研究。 面对疫情的困扰,创新招聘模式,强化网络招聘,尽可能把前期环节放到线上,减少线、疫情过后要积极引导待业人口回到劳动力市场,减少经济活动人口流失。通过完善劳动力市场的信息机制、健全劳动者权益保护、推动家务劳动的社会化分工等来提高就业的相对收益、降低其机会成本。 |